浅谈怎样欣赏书法的美——孟思贤
浅谈怎样欣赏书法的美
渭南市老年大学书法教师 孟思贤
书法是一种艺术，它以独特的书法美使人迷恋。我们欣赏书法，无非是欣赏它的美。书法的美，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：一是点线美，二是结体美，三是章法美，四是风格美。欣赏书法往往由大而小，即由风格、章法、结体至点线，但我们欣赏讲解时不妨从小而大，即由点线而结构、而章法、而风格，因为，这样易于领会观看欣赏。
- 一、欣赏书法的点线美
书法点线不同于一般的点线，是充满生命力的，是能够震撼心灵的，对人带来视觉冲击的线条，其美感在以下几个方面：
首先，美在有形象。书法中的横、竖、撇、捺、钩、点、折等七种主要笔画，各有各的形象，各有各的写法，形象分明，不相混淆，但都是通过用笔来造就，或横如千里阵云，或竖如万岁枯藤，或点如高峰坠石，或撇如剑兰之叶，千姿百态，点画的形象都很美。
其次，美在有力度。由于书法的点线，下笔书写时都是“尽一身之力”取逆势来完成的，所以点线有力度。方笔书写，笔力外拓，精神外耀，形似铁画银钩，富于刚劲之力；圆笔书写，笔力内含，意味内敛，形如绵里裹针，具有柔和之力。
再次，美在有立体感。书法强调笔笔中锋，“笔锋在点画中行动时，墨水会随着在它行动的地方顺着笔尖头流注下去，不会偏上偏下，偏左偏右，而是均匀渗开，四面俱到。这样形成的点画，自然不会上重下轻，上轻下重，左重右轻，左轻右重等偏向的毛病，就做到了书家所一致主张的笔笔中锋。笔笔中锋，点画自然无不圆满可观”。沈尹默这席话说得很清楚，“令笔心常在点画中行”，所以点画中间墨浓力足，点画两边墨淡力差，所以书写出来的点画如同浮雕，从纸上突起，给人以有厚度的立体感觉。
第四，还美在有动态。孙过庭有句名言：“翰不虚动，下必有由。一画之间，变起伏于峰杪，一点之内，殊衄挫于毫芒。”书法的每一点一画都不是平铺直拖写成的，而是通过腕力用笔的起倒使转写成的，所以大都灵动呈波浪状。不论是凝重迟涩的运笔，还是轻松愉快的挥毫，点画好似活物，仿佛在流动或蠕动，都有一种运动感。欣赏书法的点线美，就是欣赏书法的形象美、立体美、力度美、动态美。
- 二、欣赏书法的结体美
结体美，也即由点线组合的间架结构美。人们把书法同绘画放在一起，称之为“造型艺术”，讲究的就是结体美。书法有正草隶篆行诸体，“篆尚婉而通，隶欲精而密，草贵流而畅，章务简而便”，各体的字体不同，所以给人结体的美感也不同。但不论何种字体，都是按照美的规律来造型的，因此在不同的结体美中也有共同的美。这共同的美，就是造型的匀称、对比、对称、比例、呼应、均衡、平稳、变化。篆书形制长圆，隶书结构扁方，楷书体态正方，而行草书意态活泼，大小由之，共同的美中，因美的造型具体因素不一样，因此在这共同的美中又有许多不相同之处，这就形成了各自的结体美。比较而言，篆书修长婉转，结体有一种雍容之美；隶书扁平方折，结体有一种飘逸之美；楷书大方端正，结体有一种精整之美；行书兼工带写，结体有一种流利之美；草书龙飞凤舞，有一种飞动之美。
即使同一种字体，由于各人用笔的轻重徐疾的节奏不同，内外张弛的势态不同，因此结体美也不同。就拿楷书欧阳询《九成宫醴泉铭》来说：此碑高华庄重，精严大方，不仅是“欧体”的代表作，而且为历代楷书之冠冕，因此成了学习书法者最理想的范本之一。“欧体”结构险劲精妙，字字横平竖直，中心紧收，气势开张，体态多变。尽管字形向右扩展，中心稍偏左边，（如“色、思”等字），但下钩支撑得法有力，于是平直的点画中有粗细起伏之分，方整的形态里具疏密张弛之异，于平正里见险劲，静态中寓动势，有一种劲健的雕塑之美。
欧楷最大的特点是点画坚实厚重，不仅用笔时“令笔心常在点画中行”，而且收笔处“皆须一身之力”。所以，书写出来的线条特别沉着，如铁画银钩，加上用笔方整中带圆浑，显得骨肉均匀，故于峻峭之中，含有秀润含蓄的意味。欣赏书法的结体美，就是欣赏书法独特的造型美。
- 三、欣赏书法的章法美
章法美就是整体美，它要求书写的笔墨文字与纸张的幅式形制有机地结合起来，正文、落款、钤印，既主次分明，又打成一片。在布白上“无笔笔凑合之字，无字字叠成之行”。它们之间应有内在的联系，通篇体现出连贯呼应，流畅贯气，构成统一和谐的整体，符合构图形式美的法则。例如王羲之的《兰亭序》，通篇结构，首尾呼应，似斜反正，若断还连，血脉贯通，气息贯注，章法生动而自然，“美在和谐”。
书法的笔墨留在白纸上，有笔墨处为黑，无笔墨处为白，墨多黑多、墨少黑少，黑与白相互衬托，组成了黑白的画面，笔墨浓重留白少的画面茂密，笔墨轻淡留白多的画面清雅，所以要“常计白当黑”，这样画面才有意味。例如杨凝式的《韭花帖》，不仅字距大，而且行距也大，白多而黑少，疏疏落落，布白给人以晨星廖落、晓风残月的审美感受。
书法艺术如同音乐和舞蹈一样，是在一定的时间内，按照一定的顺序和程式，通过一定的手段，一气完成的。因此“作书贵在一气贯注”，要上下有承接，左右有呼应。每创作一幅书法作品，总是由上而下，于是上笔的收笔就启着下笔的起笔，下笔的起笔就承着上笔的收笔，一个字的点画间也好，一行字的点画间也好，上下笔总是承接的，于是“笔笔呼应，字字接贯，前后左右，一气呵成”，整幅作品因此显得神采飞扬，气韵生动起来。欣赏书法的章法美，就是欣赏书法的布白美、气韵美、和谐美。
- 四、欣赏书法的风格美
风格是由个性、学养、技巧综合而成的，但又受到社会风尚、历史条件的影响，而成功的书法作品必定是具有自己的风格。
风格是各种各样的，有的雄伟、有的清秀、有的豪迈、有的古拙，流派不同，风格不同，给人的美感也不同。例如颜真卿的楷书，雄伟端庄，堂堂正正，如同伟丈夫，具有一种阳刚之美；董其昌的行书，笔墨淡雅，线条流畅，如同空谷幽兰，具有一种阴柔之美；张旭的草书，奔放跳跃、大气磅礴，如同黄河之水，东海之蛟，具有一种豪放之美；李斯的篆书，体态雍容、气息高古，如同造型秀美端丽的青铜酒具，具有一种高雅之美。美虽有种种，但各有不同，难分谁优谁劣。这正如白蕉所解释的：“五岳的风景不同而都是美，五味的味道不同而都是味，百川的流派不同而都归海；又如兰竹清幽、木芍香艳，古松奇崛，垂柳婀娜，俱是佳物。”《海岳名言》中，米芾称“蔡襄勒字，沈辽排字，黄庭坚描字，苏轼画字”，而他自己为刷字，可见，各种风格，有各自的特点和妙处，欣赏时可以各有所爱，但品评时不能以宫笑角、以青诋白。
欣赏书法还有个方法问题。会欣赏书法的人，总是把作品挂在墙壁上再进行欣赏。这时眼睛与作品正处于“平视”地位，这是欣赏书法的“最佳角度”，作品的优劣容易发现和鉴别。特别是在整体上，更容易把握其中的气势、节奏、韵致。
书法作品是在时间里完成的空间艺术。它的一点一画，一字一行乃至一幅，“无论石刻或是墨迹，表现于外，总是静的形势，而其所以能成就，却是动的结果动的势”。要使书法作品静止的笔迹复为有生命的动态，就像沈尹默指出的那样：就得通过耽玩者的想象体会，方能期望它再现在眼前，于是在既定的形中，随着书写点画前后的顺序，不断地“移动视线”，就会看到活泼地往来不定的势。在这一瞬间，不但可以接触到五光十色的神采，而且还会感受到音乐般轻重徐疾的节奏，以及舞蹈般“进退屈伸、离合变态”的动作。
书法是心灵的艺术，通过一定的笔墨形式，来表现一定的艺术意境和反映一定的思想情感。而这些意境和情感往往不是用眼睛看出来，而是用心灵感受出来的。所以当我们欣赏书法作品时，既要用眼去观赏，又要用心去感受。只有“移动视线”去看，“深入角色”去想，才能欣赏到它的点线美、结体美、章法美，才能发现到它的风格美、意境美、情感美，才能真正地赏心悦目。
上述为自己学习书法的体会和认识，比较浮浅，并有不足之处，请老师们多多指正。
2021年10月25日
